【白狼x红叶】过冬
拉娘配。沉默的狼妹和活出真我的红叶。
喜欢的两个女式神，第一次百合。纠结了很久开不开车。正文还是不开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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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
枫林的枫叶红了。
2、
虽然名字是枫林，但实际上却是一座山。
春日，山中枫树抽出新绿的叶子，像婴儿的手掌一样可爱。
秋天的时候有女鬼会从山上下来，向路边的行人赠送枫叶。
啊，不过不用害怕。
她们只是因为太过寂寞罢了。
3、
枫林的女鬼们不害人，她们只是偶尔将形状完整美丽的枫叶偷偷放入行人的胸口。
可却还是有人无法容忍她们的存在。
山脚下的女人们听说枫林时有艳鬼出没，担心丈夫被引诱，于是集资请来京都里的阴阳师做法驱逐。
善良的阴阳师并未对女鬼们斩尽杀绝，只是告诫她们不可再轻易在生人面前露面。
女鬼们欣然应允。然而枫林艳鬼的名声终于四散远播，在妖鬼界也很有些名气。
4、
有大妖怪来找她们的麻烦。
她们顽强抵抗，终于因未曾害人功力浅薄而不敌。
所有女鬼魂飞魄散，只剩最后一只苟延残喘。
她遇到曾经一面之缘的阴阳师。
阴阳师教她变强的方法。
女鬼摇头，我不需要变强，我只想变得更美丽。变强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。
阴阳师笑了，强大就是美丽，你不这么认为吗。
女鬼观察阴阳师英俊的面容，良久，点了点头。
5、
其实，还是美丽比较重要。
女鬼心里想着。
不过她不敢说出来，因为阴阳师比较强大。
那么要怎么变得美丽、不，我是说怎么变得更强大呢？
你不知道吗？
阴阳师作出惊讶的表情。
女鬼摇摇头，我们每天只喝露水，从不害人。
那么你肯定不知道人血有多好喝吧。
阴阳师露出惋惜的表情。
如果有机会的话，下次再来我会带一点给你。
恩……
女鬼想。
不要信这些男人的话，他不会回来的。
6、
阴阳师走后，女鬼仍然每天以露水为食。
临走前，阴阳师说，这里的红叶很美，你就叫红叶吧。
女鬼想，我原先是有名字的，不过你没有问。
没有问，那就算了吧。
反正她以后也不会再下山，也不会再遇到人类了。名字什么的，无所谓吧。
7、
不会遇到人类，但是还是有可能会遇到妖怪。
女鬼忘了这一点。
你在吃什么？
红叶正在吃饭的时候，身后传来声音。
红叶慌乱的抹了一下嘴。
她知道她的吃相不太好看。
你在吃什么呢？
……好香。
什么啊，红叶想，是一只饿的皮包骨头的狼崽。
狼崽咽了咽口水。
我能……
不、不行。
红叶抱起了吃剩的人的内脏。
这是我的午饭哦，我去给你找点别的东西吃。
8、
狼崽撕扯着兔肉，连毛皮也不剥，直接拆骨掏心。
红叶想，它的吃相比我更难看些的。
“好吃吗？”
“恩。”
“不过，”
狼崽甩了一下胡须上沾着的碎肉末，抽动鼻子。
“总觉得还是你的那个比较好吃。”
“……”
红叶也咬着嘴里的内脏。一片碎骨茬混在了白花花的肠子中间，红叶突然捂住嘴。
“啊抱歉，我不是想吃你的食物……”
狼的四爪后退了半步，耳朵背起来，像一只蝴蝶合翼的样子。
“没事。”
红叶舔了舔嘴唇。反正已经分不清自己的血和这些死人血的味道了。
“其实不好吃。”
对，并不是因为好吃这样的理由。
自从听了阴阳师的那番话，红叶心里怀揣了好奇。
并非是对变强的好奇。
而是人血，人肉。那些没有尝试过的，传说中的美味。
然后她失望了。
她一边咀嚼饱含汁液的人类眼珠，皱着眉头，一只手紧紧的攥住小腹的皮肤。
……多么、恶心啊。
9、
人是很奇妙的一种动物。
会对美丽的事物上瘾。丑恶的也同样。只要足够极致。
红叶发现她离不开人肉了。
如同对阴阳师的思念。
想要见他。
想要跟他说话。
明明跟我说了，会回来的，为什么再也没有出现在这片枫林了呢。
10、
上瘾是一瞬间的事情。并不需要什么理由。
只是如果一刻触碰不到的话，就会很痛苦。
很痛苦。
无法思考别的事情。
只剩下对着一件事的渴求。
……不会解脱的。
除非见到那个人。
多年之后红叶想起，或许只是对出现在她生命中第一个自说自话的人的好奇，毕竟她死于少女时期，缺乏对崇拜对象从顶礼膜拜到幻想破灭的人生阶段。
与上瘾一样，迷恋也不需要什么理由。
她无法自控的发起抖来。
狼崽在她身边打转了很久，最后四爪一团挨在她身边。
“如果冷，你就靠着我。”
“哦……”
红叶为了掩饰颤抖，伸手去抚摸狼崽后颈上的皮毛。
11、
早上红叶去溪水边洗脸。
有时看着溪水中自己的模样，她会忽然捂住脸哭泣起来。
多么美丽的面容啊……
媚如妖狐的眼睛，流泻如瀑的头发，红的好像、就好像秋天的枫林一般的嘴唇。
我明明已经这么美丽了。
为什么却感到这么难过呢。
但是哭完之后，红叶告诉自己，这只是吃人的一点副作用罢了，需要靠眼泪来排出过多的盐分。
12、
红叶经常会想，如果那位样貌高贵的阴阳师没有教过她吃人这回事，她还会这么迷恋这个男人吗？
男子之言不可听，男子之言不可信。
红叶是知道的，她也曾辗转于平安高贵的宫院之间，她是少纳言之女，不出意外应当在成年后嫁给天皇做妃妾。
她学习一切关于女子所应掌握的技艺，尽管在成为鬼之后这些技艺都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东西。
自从人类浓稠的血液第一次染红她的白色唐衣，她开始放声大笑，撕碎裙摆。
悖逆妄言，那又如何，反正我就是我，并不再是平安京中，身着厚重十二单，手执华丽衵扇，亦步亦趋的官女子了。
那个教导我变强之法，生命之法的男人，才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。
偶尔红叶也想起那只找她讨过食的狼崽。
狼崽与她分别的时候，在她的手背不住嗅闻。
她以为狼崽在闻她手上的血腥味，于是厌恶的收回手斥道。
你在干什么！
我只是在记住你的味道。
狼崽抬起脑袋，颇奇怪的看了她一眼。
哦。那你闻吧。
红叶顺手把它头上的毛揉乱。
记住了，我叫红叶。
狼崽摇了摇头。
我记性很差，可能记不住你的名字。只能记住你的味道。
13、
第三年秋天，狼崽又来了。
不，准确的说，已经长成了一匹漂亮的白狼。
狼叼着一只野鹿，出现在红叶居住的枫林的时候，正要下山去吃人的红叶吓了一跳。
送、送给你。
狼头也不回的跑了。
红叶用手摸了一口温热的鹿血。
傻孩子……
最近总是能在枫林的溪边发现小动物的新鲜尸体。
从最开始的兔子和野鼠，乃至最近出现了山羊与鹿一类体型较大的动物。
不过很可惜，除了人之外，我已经吃不下别的食物了。
14、
红叶把狼送给她的食物埋在她本体寄宿的那颗枫树下。
有一天，她在用红色的指甲挖着黢黑泥土的时候，身后的枫叶传来咔嚓一声轻微的声响。
狼停下脚步。
你不吃吗？
不……
红叶讪笑。
我一次吃不了这么多，存起来，冬天吃。
狼点了点头，我也会储藏食物，冬天就没有这么多活物可供捕捉了。
红叶的脑海中，出现了一片漫无边际的雪原，那或许是伊豆的冬祭左右，一头比雪色稍暗的狼奔驰在雪原上。他呼出的热气同不断落下的雪片混在一起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……
那声音仿佛近在耳侧。
“红叶。”
“明年我可能不会来了。”
“哦？要去生狼崽了吗？哈哈哈哈哈。”
狼卧在她身边，脑袋依偎在她的小腿上。
“不，明年我要化形了。”
“妖兽化形，样子非常丑陋，不像人，也不像狼。我不想让你看见。”
“嗯哼，我知道，像我一样天生丽质的妖鬼毕竟太少了。”
红叶剔弄着自己的指甲。
“是的。你很美丽。是我见过，最美丽的人。”
红叶放声大笑起来，这话她曾在无数平安男性贵族间听过。
今天再次从一只狼的嘴里听到，居然有些怀念。
那是身为“人类”的时候，所留存下来的一点稀薄的记忆。
曾经身为人类的稀薄的印记。
15、
“下一次，枫叶红了的时候再来看你。”
“不来也没关系吧，反正我也不、”
寂寞。
红叶突然想起了已经多年未见的阴阳师的眼睛，她感到浑身一凌，而觉得将要到来的冬季将会无比漫长与寒冷。
“不，”
红叶捡起一片形状完整的枫叶，擦干净上面堆积的尘土。
“算了，随便你。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欢这些红色的枫叶。”
狼困惑的看了看她。
“变成红色的时候，就是它们将要凋落的时候呀。”
16、
如同人类的生命一般，等待究竟是有个尽头的。
两年之后，枫叶开始变红的季节，红叶感到自己的内脏已经因为常年食用人肉，而发生了一些变化。
或许在我的身体里长出了一只恶鬼呢。
红叶笑着想到。
或许我自己就是那恶鬼本身。
不过这样也不错，如果成为远近闻名的恶鬼，总有一天会遇到那个云游四方的阴阳师吧。
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？
红叶捂住胸口。
很疼啊……
“晴明，她就在那里！”
听到声音，红叶整顿裙摆，站起来扶正头上的发钗。
“是茨木啊。”
红叶冷淡的看着那只鬼角折断的妖鬼。
无聊。
“喏，晴明，就是她，诱惑我的挚友堕落的恶女。”
茨木身后，手持折扇的阴阳师看着她。
红叶的心脏一颤。那把折扇上的鹤依然振翅欲飞，将要回到温暖的产卵地。
他回来了。
“……晴明。”
红叶忘记了羞怯，向阴阳师走近。
17、
或许这一次会死在他手里了。
红叶有这样的觉悟。
但是，就如同秋枫终会坠落地面，投向泥土的怀抱。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。
如果你是我的归宿——
红叶张开双手，胆怯又热烈的望着近在咫尺的阴阳师。
“急急如律令。”
18、
红叶躺在地上。
她的身上覆盖了很多红熟透彻的枫叶，看起来就像被这些美丽的叶子埋葬了一样。
他走了。
说了一些可笑的话，然后走了。
这就是你给我的啊……
红叶从胸前抓起一把染血的枫叶，塞进嘴里，大口的咀嚼。
这就是你给我的全部啊……阴阳师。
那些叶子被她咬的咔嚓作响，掩盖了木屐踩踏在枫叶上发出的微响。
“红叶？”
红叶艰难的转过头。
这么狼狈的时候，真是不想让人看见啊。
白色兽耳的女人。
……是闻见血腥味过来吞噬我的妖怪吧。
“红叶，你受伤了吗？”
她俯下身，扒开红叶身上堆积的枫叶，嗅闻红叶腹部伤口发出的味道。
“在、你在干什么！”
红叶感到一股被冒犯的恼怒，旋即又想起这种似曾相识的被冒犯的感觉。
是那只狼崽啊……
“你走吧。我没事，被野兽袭击了而已。”
“你受伤了。”
“我想在这里躺一会，你不用管我。”
“我让你走啊！”
红叶撤了她一巴掌。
捂着腹部不住涌出鲜血的伤口，被血染成红色的妖鬼笑了。
“哈哈哈……很可笑吧。吃掉我吧。一根手指也不要剩。”
“不，我不饿。”
狼用手指揭掉粘在皮肤破损涌出血液处粘上的枫叶，伸出舌头舔舐那些翻卷出来的肉口。
“没用的……”
“有用。”
狼固执的舔了一会儿，伤口竟然慢慢收敛，渐而止血了。
19、
红叶掐下一片绿色的枫叶，把它盖在从山下买的玄饼上，欣赏春日的风致。
以前在京城的时候，每当这个季节，正是公家女郊游走动的时节。
她尚能吟咏出一两句洽和风物的枕草。
“春天的黎明很美，逐渐发白的山头，天色微明。紫红的云彩变得纤细，悠长的横卧……”
她念不下去了。
再后面的文句已经忘记了。
人的记性很短暂。
是的。十年、五年，甚至近来一两年的事情她都觉得如梦似幻，而不能确定是否真实的发生了。
晴明。
每当她再次念出这个名字。她吐出轻微的齿音，发出男人名字的第一个字时，总会有一种恍惚的感觉。
真的遇见过他吗。
即连生前真实存在过的一些事，那些高雅的生活留下的印记已经快要磨灭干净了，更不要说这一面之缘的阴阳师了。
是的，一定是某个能潜入梦中的妖怪。
把那个噩梦吃掉了吧。
红叶伸展手臂，捞起溪水中的一朵浮萍。
她仰头去喝浮萍上面新鲜的露水，那些甘甜的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脖颈一直流到外罩绯单的红色直垂上。
20、
枫林的枫叶红了。
“说实话，我以为你应该是匹公、呃，男的。”
“恩。”
母狼驮着红叶，飞速穿过灌木丛生的枫林。
“要把我带去哪里呀？”
红叶反手揪了一下狼的耳朵。
狼只是抖了抖耳尖的一撮毛，头也不回的奔驰。
夜间，月光照亮黑夜山洞口的一片青石。
“我听说，狼会保持巢穴的整洁，是一种爱干净的动物呢。”
红叶倚在狼身上，她要求母狼在她面前保持这幅样子，因为暖和。
“是的。”
狼沉默寡言，认真的看着火光在红叶脸上跃动的样子。
食肉动物总是更喜欢注视会动的东西罢了。
红叶用小拇指勾缠着狼粗壮蓬松的尾巴。
“我是晴明大人的式神。”
“哦。”
红叶轻哼了一声，仿佛这个名字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。
“我从晴明大人那里得到了名字。”
“我可没有兴趣知、”
“白狼。”
“我叫白狼。”
狼用尾巴温柔的卷住她的小指，回眸看她。
“今年的冬天将会非常寒冷，红叶，我想和你一起过冬。”
【完】
